伤寒论第二十九讲
【条文】
192、阳明病,不能食,攻其热必哕,所以然者,胃中虚冷故也,以其人本虚,攻其热必哕。
我们上堂课提过,190~196 条都属胃寒证,我个人认为不适合编排在此「胃家实热」的阳明病中。
「阳明病,不能食」,在 129 条就提过「不能食,名中寒」,所以在此条是「中寒」。结果误认不能食是实证反而用寒凉药「攻其热必哕」。产生了胃、食道痉挛。
「以其人本虚,攻其热必哕」,这里已经告诉我们是虚冷证了,不可以用寒凉药攻其热。要用理中,四逆辈才是。
「阳明病,不能食」,不能用攻法。这是阳明病不可攻的禁忌条文之一。
【吴谦注】
阳明病不能食者,为中寒。即有脉数客热,上条既戒以不可汗,此又言亦不可攻,若攻其热,则寒其胃阳,亦必作哕矣。
所以然者,客热虽除,胃亦虚冷故也。以其人本来胃虚,故攻其热必哕,哕即干呕也。
【集注】
方有执曰:攻热皆寒药,故知必哕,胃中虚以不能食言,此亦戒谨之意。
林 澜曰:阳明谵语潮热,不能食者,可攻,由燥屎在内也。然亦有胃中虚冷不能食者,须详别之,未可便以不能食为实证也,若误攻之,热去哕作矣。然则安得以阳明概为宜下哉?
「哕」,「ㄩㄝˇ」就是干呕,有声无物的干呕。
上条 191 是「戒不可以汗」,此条「不可攻」。都是因为「胃中虚冷故也」。
【条文】
193、若胃中虚冷不能食者,饮水则哕。
这条条文症状更重一些,192 条是以寒凉药攻之,如大黄、芒硝之类的药攻之才产生「哕」。这条 193 条,只是喝水就产生哕的症状,胃虚冷更严重才是。我想这里的「饮水」,应该指冷水才是。
【吴谦注】
此承上条不攻亦哕之义也。
若其人胃中虚冷不能食者,虽不攻其热,饮水则哕,盖以胃既虚冷,复得水寒,故哕也。宜理中汤加丁香、吴茱萸,温而降之可也。
【集注】
喻 昌曰:表热里寒,法当先救其里,太阳经中亦用四逆汤,其在阳明更可知矣。此条比前条虚寒更甚,故不但攻其热必哕,即饮水亦哕也。
汪 琥曰:若胃中虚冷不能食,饮水则水寒相搏,气逆而亦为哕矣,法当大温。
吴谦注「复得水寒」,水性是寒的。有一些家长带小朋友去玩水,一玩水就三、四小时,结果就嘴唇发黑,气喘发作,要不然就咳嗽。其实玩水不要持续三、四小时都泡水,泡一小时,要起来擦干,晒晒太阳再泡。
吴谦与汪琥都提出用温药。所以我多年前在政大国医社社刊就将 190~196 条改编到〈太阴篇〉去。阴病才用温药。
喻嘉言提的「太阳经中亦用四逆汤」,指〈太阳中篇〉65 条,太阳病有「下利清榖」的症状用四逆汤温其里。
【条文】
194、趺阳脉浮,浮则为虚,浮虚相搏,故令气䭇,言胃气虚竭也。脉滑则为哕,此为医咎,责虚取实,守空迫血,脉浮,鼻中燥者,必衄血也。
「䭇」,念作ㄧㄝ。也可念成ㄩㄝ。
此条文也是医师的误治,「此为医咎,责虚取实」。把虚证当成实证。
「脉滑则为哕」,脉滑是阳脉。因为医生的罪过,误把虚证当成实证而治,而产生哕。
「守空迫血」,阳明病发热,热象如一直没缓解,会导致头部压力,头颅压升高,鼻腔粘膜会充血。我们在 84 条~87 条和 174、175 条,「阳明病,口燥但欲漱水,不欲咽者,此必衄」是相似的反应,所以说「脉浮,鼻中燥者,必衄血也」。
【吴谦注】
误攻饮冷,皆可致䭇,固矣,今趺阳胃脉浮而不大,无力而虚,则是胃虚与邪相搏,即不误下饮冷,亦令䭇也。
若趺阳胃脉滑,则为哕者,乃热气拥郁之䭇,非胃气虚竭之䭇,医何可取实责虚,以自取其咎耶?
若趺阳胃脉浮而鼻中燥者,此热据荣分,荣热迫血妄行,必作衄也。
世有以哕为呃逆者,不知哕即干呕也,以其有哕哕之声,故又名哕也。观今病呃逆之人,与饮冷水则气自脐下冲上出口而作格儿格儿之声。声长时止为实,可治。声短不已者为虚,难治。
【集注】
方有执曰:此又出趺阳脉,而以哕与衄言,皆逼汗而不得汗之所致也。「咎」过愆也,责虚言求病于虚。取实言反以虚为实而攻之也。血属阴而为内守,故曰守空,迫血言劫汗也。
吴谦注中提到「趺阳脉滑则为哕者,乃热气拥郁之䭇,非胃气虚竭之䭇」可见「哕」仍然要区分虚证、实证。
「声长,时止」为实证,可治。「声短,不已」为虚证,难治。
方有执集注中,「咎」,「过」,「愆」,都是罪过,过错的意思。他把「迫血」解释成「劫汗」,因为医生误把虚证当成实证,用逼汗,劫汗的方法,造成「迫血守空」,产生哕与衄的现象。
临床案例
○桂美女士,每次坐公车就会被众人注视,因为她会一直呃逆吐气,口中发出吐气声接连不断。如果强忍着不呃逆,肛门就一直放屁。公车上都听得到声音。
每次来诊都大呼:「吾不得已也」,病程已 20 多年。我用旋覆代赭石汤合芍药甘草汤加减,已经治愈八成,症状已缓解。
【条文】
195、寸口脉浮大,而医反下之,此为大逆。浮则无血,大则为寒,寒气相搏,则为肠鸣,医乃不知,而反饮冷水,令汗大出,水得寒气,冷必相搏,其人必䭇。
【吴谦按】
「令汗大出」,四字当是衍文。
「寸口脉浮大」,应该有表证,有表证反而用下法是不对的(参考 30、31 条),「医反下之此为大逆」。
在前面第 189 条就提到,太阳病反而用吐法「一二日吐之者……,三四日吐之者……,五六日吐之者,朝食暮吐,……此为小逆」。有「小逆」,就会有「大逆」。
脉象浮而虚就表示无血,在《金匮要略》,〈虚劳篇〉出现了「芤脉」,空软的脉象,就是表示无血。「大则为寒」,这里的脉大也是虚而无力的。
至于吴谦按文中,认为「令汗大出」是衍文,其实临床上我们常遇到喝了冷水一样会流很多汗的病人。尤其在夏天不论喝热水,冷水,都会令人「汗大出」的。
【吴谦注】
寸口脉浮大,指六脉皆浮大也。六脉皆浮大,则非阳明按之大脉,乃太阳不按之大脉也。
医反下之,此为大逆,则从前浮脉变而为无血之虚,大脉变而为胃冷之迟。虚寒相搏,则为肠鸣。医乃不知,而反与饮冷水,其人得水寒之气,冷与虚相搏于胃中,故必䭇也。
䭇者,气饐结有声,即今之呃逆也。
六脉皆浮大,指左右寸关尺六脉皆浮大,这就不是阳明脉大了。
本来脉浮大,应用桂枝汤或麻黄汤来发汗,结果医反下之,此为大逆。这在〈太阳篇〉第 30 条、31 条,就提过了。治疗的原则是非常重要的。
千万不要认为中药毒性低,就乱开药。像昨日有一位黄小姐,在罗斯福路上看别的医师后,身体一直浮肿,每到下午鞋子就穿不下。服了我的药一周之后,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。
䭇,饐,噎,哕,都可念作ㄩㄝ。「嗳」可念ㄞˋ,也可念ㄩㄝ,但「呃」逆,要念「ㄜ」。䭇,就是现代说的「呃逆」,和打嗝也有点类似。这些都是胃神经的痉挛,造成胃神经痉挛的原因很多。尤其老人家机能退化,特别容易呛到,呃逆。
在此条是误下之后,虚寒相搏,肠道因虚寒而肠鸣,医师又误用冷水,造成肠胃道痉挛,产生了䭇,呃逆现象。
【集注】
程 知曰:言邪气在表妄下之变也。寸口浮大,而无鞭满藏热之证,法应发汗。若反下之,此为大逆。既经妄下,则所谓浮者,至于内空而无血。所谓大者,变为里虚有寒。虚寒相搏,则为肠鸣。医见脉大,以为有热。饮以冷水。欲以水寒胜热而作汗。里先虚寒,又得冷水与之相搏,则冷结上焦。必至咽噎塞而气逆矣。
我们还是得四诊合参,望闻问切,不要单凭脉象就开药。也不可完全不把脉。因为会有真寒假热,真热假寒的一些现象。
「医见脉大,以为有热,饮以冷水」。在〈太阳上篇〉,最后一条条文提及「反以冷水潠之,灌之。其热被却不得去,弥更益烦,肉上粟起」。有表热证,应当发汗解表,反以冷水泼洒在皮肤上,皮肤过冷,毛细孔收缩,就起鸡皮疙瘩,结果热更散不出去,所以弥更益烦。
我们了解此条的病因病机,与症状之后,和〈太阳篇〉30、31、53 条相互阐扬,可以更了解䭇的病机。至于「令汗大出」四字要不要删掉,并不是很重要。
【条文】
196、伤寒,哕而腹满,视其前后,知何部不利,利之则愈。
「前后」指前阴、后阴。前阴指小便道,后阴指大便道。意思是如果病人打嗝又腹胀:就要问他大便顺不顺畅,小便顺不顺。大便,小便不通都会引起腹胀,严重一点由小腹胀影响到上腹部,就会产生呃逆,哕的现象。
前阴不通就可用利尿法。后阴不通就用通便,软便的方法。
临床案例
瑞芳有一个女士,打嗝打了 8 年,吃西医止痉挛药,有吃药有改善,不久又发作。到省立○○医院找何医师针灸。扎内关穴有效。但起针后不久又会开始打嗝。可惜,省立○○医院没有探购「旋覆代赭石汤」。
【吴谦注】
伤寒哕而不腹满者,为正气虚,吴茱萸汤证也。哕而腹满者,为邪气实。视其二便何部不利,利之则愈也。
【集注】
成无己曰:哕而腹满,气上而不下也,视其前后有不利者,即利之以降其气,前部小便也,后部大便也。
程 知曰:前部不利,后人治以五苓,后部不利,后人治以承气是也。
沈明宗曰:邪传于胃,胃气壅遏,两气相搏,气逆上冲,则为哕也。
张锡驹曰:伤寒至哕,非胃气败,即胃中寒,然亦有里实不通,气不得下泄,反上逆而为哕者,当详辨之。
成无己是第一位注解《伤寒论》的医家。程知说「前部不利用五苓散」,我们也可以视其症用猪苓汤,车前子,牛膝,冬瓜子。「后部不利」用承气汤,我们也要视其症来选择用大、小承气,或调胃承气汤。
张锡驹,提出伤寒病演变到有哕的症状时,除了胃气败,胃中寒之外,也有「里实不通」引起的。我们要细心地区别出来。
如果在三阴病时,出现了哕的症状,预后都不好。临床上,如果久病,重病的病人出现呃逆,哕的症状。预后都不是很好。
由 189 到 196 条,我认为要改列到其他章节中,如〈太阴篇〉。
【条文】
197、夫实则谵语,虚则郑声,郑声者重语也。
由 197 到 205 条,都在讨论「谵语」的症状。
「谵语」其实出现在各章节中,像〈太阳篇〉107 条就出现过。但大部份条文还是在〈阳明篇〉。
因为体温的升高,影响到大脑意识中枢,意识混迷了,才会胡言乱语,语无伦次,不别亲疏。是很严重的状态。
「实则谵语」,特别是高热的实证,会开始胡言乱语。
「虚则郑声」,「郑声」就是婆婆妈妈的,唠唠叨叨的。就是一句话说了又说,像老太婆一样,碎碎念,重语。
【吴谦注】
谵语一证,有虚有实。
实则谵语,阳明热甚,上乘于心,乱言无次,其声高朗,邪气实也。
虚则郑声,精神衰乏,不能自主,语言重复,其声微短,正气虚也。
实热甚会「上乘于心」,就是干扰大脑中枢,就会乱言无次。
虚证会「精神衰乏」,其实老太婆也不是自己愿意一直念,而是精神衰乏无法控制,不能自主。嘴巴一直念念有词。
谵语是「阳明热甚」,「邪气实」。
郑声是「精神衰乏」,「正气虚」。
【集注】
戴元礼曰:谵语属阳,郑声属阴。经曰:「实则谵语,虚则郑声」。谵语者,颠倒错乱,言出无伦,常对空独语,如见鬼状。郑声者,郑重频烦,语虽谬而谆谆不已,老年人遇事则碎语不休,以阳气虚,不精明也。此谵语、郑声,虚实之所以不同也,二者本不难辨,但阳盛里实,与阴盛格阳,皆能错语,须以他证别之,随证施治可也。
娄全善曰:余用参耆归术等剂治谵语,得愈者甚多。岂可不分虚实,一概用黄连解毒、大小承气等汤以治之乎?(吴谦按)其所云亦郑声也。
张锡驹曰:实则谵语者,阳明燥热甚而神昏气乱,故不避亲疏妄言骂詈也。虚则郑声者,神气虚而不能自主,故声音不正,而语言重复也。
娄全善先生著有《医学纲目》一书。他认为「岂可不分虚实,一概用黄连解毒……」。这好像就是在说台北的某位老医师。有些人认为生病就是有细菌、病菌,一定要用杀病毒、杀细菌的药。我认为这种想法是不适当的,不符合中医辨证论治的精神。我临床上没有用过黄连解毒汤,但病人也治得很好。
吴谦认为娄全善说的「谵语」,应该是「郑声」才对。所以才能「用参耆归术等剂治谵语,得愈者甚多」。郑声虚证才能用参耆归术。
张锡驹集注中的「声音不正」,我认为解释不好,应该是反复其词,唠唠叨叨的才是。
【条文】
198、伤寒四五日,脉沉而喘满,沉为在里,而反发其汗,津液越出,大便为难,表虚里实,久则谵语。
大便难,大便越硬,越难排出,之后肠道容易产生毒素,体温升高,干扰大脑,久了就会谵语乱讲话。
【吴谦注】
伤寒四五日,入里之时也。脉沉而喘满,乃为在里之喘满,而反发其汗,津液越出,则表虚也。汗出胃干,大便为难,则里实也。久则胃热炽盛,必发谵语也。
既然有「在里之喘满」,要先治里,反而用发汗法。于是造成了「表虚里实」。
【集注】
方有执曰:越出谓枉道而出也。
张 璐曰:伤寒四五日,正邪热传里之时,况见脉沉在里之喘满,而反汗之,必致燥结谵语矣。盖燥结谵语,颇似大承气证,此以过汗伤津,而不致大实大满腹痛,只宜用小承气为允当耳。
【条文】
199、阳明病,其人多汗,以津液外出,胃中燥,大便必鞭,鞭则谵语,小承气汤主之。若一服谵语止者,更莫复服。
在 130 条就提过「阳明外证云何?答曰:身热汗自出」。所以「其人多汗」,津液外出多。我们可以参阅 198 条条文及张璐集注的讲法,津液外出多的燥结谵语,一则不是大实大满,再则不可再大下耗津液。所以慎重地使用小承气汤即可。
如果服小承气汤,如果谵语好了,就不要再服了。
【吴谦注】
此详上条,以明其治也。
阳明病,其人多汗,以津液外出,胃中干燥,大便必鞭,久则谵语,宜以小承气汤主之。若一服利,谵语止,慎不可更服也。
【集注】
张 璐曰:多汗谵语,下证急矣,以其人汗出既多,津液外耗,故不宜大下,但当略与小承气汤,和其胃气,谵语自止。若过服,反伤津液也。
沈明宗曰:此汗多胃燥,非同实治也。
张璐认为多汗谵语,是津液外耗引起的,所以要急下存阴。但又因为津液已经由多汗外耗,不可大下,略用小承气汤即可。而且不可过服,过服会反伤津液。
【条文】
200、汗出谵语者,以有燥屎在胃中,此为风也,须下者,过经乃可下之。下之若早,语言必乱。以表虚里实故也,下之愈,宜大承气汤。
「有燥屎在胃中」,这里的胃不是西医解剖学的胃,在这里是指大肠。而「此为风也」,表示是由外感引起的。
这条条文是太阳病中风,因为发热,汗出多,造成肠中大便干燥,转变成阳明里实的过程。
有燥屎,所以要用攻下法。但是不可攻下过早,一定要由太阳转为阳明,「过经」之后,才可以攻下,用大承气汤攻之。但如果攻之太早,就会「语言必乱,以表虚里实故也」。因此治病除了治法正确之外,时间的掌握也是相当重要。
我们也可以把条文重排成:「汗出谵语者,以有燥屎在胃中,此为风也。须下者,过经乃可下之。下之愈,宜大承气汤。下之若早,语言必乱,以表虚里实故也。」重排后文句一样很通顺。
【吴谦注】
病自汗出而谵语者,以素有燥屎在胃中,此为太阳风邪之所传也,须当下之。然必须太阳之邪,已过阳明之经,而入阳明之府,乃可下之。
若下之早,则里热未结,不但热去不尽,且虚其中,热乘虚而上干于心,语言必乱。此表虚汗出,里实谵语,所以必待过经人府,而后下之则愈,宜大承气汤。
【集注】
方有执曰:过经谓宁迟迟,非谓必待十三日后也。
程 知曰:此言谵语不当下早也。既出汗矣而谵语,则必有燥屎在胃,此当属风,风为阳邪,阳邪入里,故谵语。然须六七日乃可下之,下之早,则风邪未解于表,尽入于里,里邪燥实,语言更乱也。
方有执说的「十三日」,是指行三阳三阴经二个周期,十二日之后。「宁迟迟」是不要太早攻下,不必要拘束十三日之后。而程知说的「六七日乃可下之」,是采行经一个周期计算。
大便不通,也会引起身温升高而出汗,这属「里阳实」的汗出,可用承气汤下之。如果是「表阳虚」的自汗出,就要用玉屏风散了。
此条文共有三个重点:(1)汗出谵语以有燥屎在胃中,此为风也,宜大承气汤下之。(2)攻下的时间,要「过经乃可下之」。(3)若攻下太早会产生「表虚里实」,症状为「语言必乱」。
【条文】
201、阳明病,谵语有潮热,反不能食者,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,若能食者但鞭尔,宜大承气汤下之。
【吴谦按】
「宜大承气汤下之」句,应在「必有燥屎五六枚也」之下,始合当用「大承气汤下之」之义。若但便鞭而用大承气汤下之,殊失仲景顾虑误下慎下之旨。
【吴谦注】
阳明病谵语有潮热,反不能食者,知胃中必有燥屎已结实也,宜大承气汤下之。
若能食者,知胃将和,但大便鞭耳,当导之,不可下也。
这里的「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」,胃中指广义的「胃腑」,指大肠,不是西医解剖上的胃。我们《伤寒论》中的「阳明之为病,胃家实是也」,「胃家」「脾家」,都是广义的肠胃消化系统。
吴谦说的,「但大便鞭耳,当导之」,「导之」是指前面的蜜煎导法,猪胆汁导法、土瓜根导法等肛门塞剂。不必要用大承气汤来攻伐无辜。
【集注】
张 璐曰:此以能食、不能食辨燥结之微甚也。潮热谵语,皆胃中热甚所致,胃热则能消谷,今反不能食,此必热伤胃中津液,气化不能下行,燥屎逆攻于胃之故,宜大承气汤。急袪亢极之阳,以救垂绝之阴。若能食者,胃中气化自行,热邪不盛,津液不致大伤,大便虽鞭,不久自行,不必用药反伤其气也。
「垂绝之阴」,指的就是被热所伤的胃中津液。
【条文】
202、下利谵语者,有燥屎也,宜小承气汤。
此条文易让人产生困惑。(1)为何下利会造成谵语呢?(2)下利为何有燥屎呢?
首先要先辨别此处的「下利」,是自然的下利,或是用攻下的方法造成的下利。如果是用了攻下的药物,下利太过,造成肠子的虚弱,临床上会产生代偿性的便秘。尤其是用了大黄、芒硝,攻下太过了,造成肠肌无力,不蠕动,大便就堆积。然后水份又被吸收,大便又变得干硬。临床上我们常看到病人下利一阵子,不久反而变成便秘。
此条文中「下利谵语者,有燥屎也」,这期间经过多久,条文并无提及。
【吴谦注】
下利里虚,谵语里实,若脉滑大,证兼里急,知其中必有宿食也。下利之物,又必稠粘臭秽,知热与宿食合而为之也。此可决其有燥屎也,宜以小承气汤下之。
于此推之,可知燥屎不在大便鞭与不鞭,而在里之急与不急,便之臭与不臭也。
「宿食」是指消化不良残留食物,临床上很多小孩拉肚子稍微缓解之后,家长急着补充营养,喂小孩一大堆食物。小朋友的肠胃机能尚未恢复,又吃一大堆东西,马上就消化不良,造成所谓「宿食」。
大便「稠粘臭秽」,大便停留在肠道越久就越臭,尤其又有热与宿食相合为之。
用小承气汤的原因,是毕竟已经有下利的现象,不宜用大承气汤大下。
【集注】
汪 琥曰:下利者,肠胃之疾也。若谵语则胃家实,与厥阴无与,乃肠中有燥屎不得下也。治宜小承气汤者,此半利半结,只须缓以攻之也。又曰:或问既下利矣,则热气得以下泄,何由而致谵语,有燥屎也。答曰:此系阳明府实大热之证,胃中糟粕为邪所壅,留著于内。其未成鞭者,或时得下。其已成鞭者,终不得出。则燥屎为下利之根。燥屎不得出,则邪热上乘于心,所以谵语。要之此证,须以手按脐腹,当必坚痛,方为有燥屎之征。
「与厥阴无与」,指与厥阴没有关系。厥阴分为手厥阴心包经与足厥阴肝经,在此处应指手厥阴心包经,因为心包络为君主心的外围,代行君主之事。君主「心」主神明,发号司令,但真正血液循环是由心包来代理的。
汪琥集注中已经把「胃中有燥屎」改为「肠中有燥屎」。仲景书中常提到胃家,脾家,指的都是广义肠胃系统。很少提到「肠」这个字。
汪琥提出「须以手按脐腹」,这是腹诊,临床上我们看小朋友时,有时要按按肚子,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胀气,或燥屎,有时候压一压可以摸到像香肠一样,一节一节硬硬的。就是有燥屎。
【条文】
203、直视谵语,喘满者死,下利者亦死。
眼睛呆呆的直视不动,胡乱说话,如果呼吸又很急促,或者拉肚子腹泻,这些症都是危证、死证。
【吴谦注】
上条下利谵语为可治,此条下利谵语者死。要知谵语不死于下利,而死于直视也。
直视者精不注乎目也。谵语者神不守乎心也,已属恶候。加之喘满,阳上脱也,故曰死。下利阴下脱也,故曰亦死也。
直视,眼睛呆呆不动,表示大脑中枢已经受到影响,包括视神经,三叉动眼神经可能都受损。谵语也表示大脑语言中枢已紊乱,这两个症状加起来已经很严重的恶候。再加上喘满,呼吸系统的问题。或是下利,阴下脱,就会脱水。脱水太过也会造成大脑与心脏的问题。这些都是危证、死证。
【集注】
方有执曰:直视,精不荣于目也。谵语,神不主乎心也。喘则阳争于上。利则阴争于下。胃中土也,阴阳争夺于上下,而中气不守,故无法可治,而皆主死也。
【条文】
204、发汗多,若重发汗者亡其阳,谵语脉短者死,脉自和者不死。
病人已经出汗出得很厉害,居然不想办法止汗,选用发汗剂重发其汗。可见仲景时代庸医极多。重发汗的结果,会亡阳,心脏衰竭。
一般我们止汗可以用柴胡桂枝汤,疏通三焦,调和营卫。没有外感可以用玉屏风散来固表,再加柏子仁宁心安神止汗,加石决明潜阳,牡蛎、龙骨收涩,或加五味子,可以再加生地,玄参来滋阴补水降热。
由关到寸是九分,由关到尺为一寸。寸关尺三部为一寸九分。如果脉长度不到一寸半,就是脉短,表示气不足,正气虚的意思。
【吴谦注】
太阳病发汗过多,不解,又复重发其汗,以致气液两亡,热邪乘燥传入阳明而生谵语。
谵语者,胃热阳也。脉短者,气衰阴也。
阳病见阴脉,为阴胜于阳,故死也。
若脉不短,为阴阳自和,故不死也。
阳病要见阳脉,阴病要见阴脉,才为脉证相合。
如阳病见阴脉,是为脉证不合,疾病预后比较不好。
阳明病如见洪大有力的脉,甚至沉而有力的脉,都算是阳病见阳脉。如果脉洪大有力,没有便秘燥屎,就是阳明经病,用白虎汤系列。如果有便秘,燥屎就是阳明府病要用承气系列。
【集注】
喻 昌曰:方注以此为太阳经脱简,不知太阳经无谵语之例,必日久而兼阳明少阳,方有谵语。故此言太阳经得病时,发汗过多,及传阳明时,重发其汗,因有亡阳而谵语之一证也。亡阳之人所存者阴气耳,故神魂不定,而妄见妄闻,与热邪乘心之候不同。
脉短则阴阳不附,脉和则阴阳未离,其生死但从脉定耳。
汪 琥曰:谵语者,脉当大实或洪滑为自和,自和者,言脉与病不相背也,病虽甚不死。若谵语脉短,为邪热盛,正气衰,乃阳证见阴脉也,无法可施。
喻嘉言集注中说的「方注」指方有执的注解。
喻嘉言在此提出,「亡阳谵语」与「热邪乘心」的谵语是不同的。亡阳谵语的治法,可参阅下条 205 条文。
而「妄见妄闻」就是有幻听幻影疑神疑鬼,可以当成精神官能症的一种。
【条文】
205、发汗多,亡阳谵语者,不可下,与柴胡桂枝汤,和其荣卫,以通津液后自愈。
205 条是针对 204 条提出治法。204 条说的重点是亡阳谵语的预后,「脉短者死,脉自和者不死」。
205 条重点在于亡阳谵语者(1)不可下(2)要用柴胡桂枝汤来治疗。(3)柴胡桂枝汤的作用在于「和其荣卫,以通津液」。
由此可见柴胡桂枝汤的适用症极为广泛。204 条集注中的「妄见妄闻」,就是精神官能症,轻微的可以用柴胡桂枝汤。重一点的精神官能症就要柴胡龙牡汤。
临床上一些脑部疾患,我喜欢用柴胡龙牡汤治疗,另外可使用清震汤。甚至有一些脑瘤的病人用了柴胡龙牡汤合清震汤后有不错之疗效。
柴胡桂枝汤可以治疗轻度的精神官能症,以及一些大脑中枢的病变。甚至可以用来治失眠,这是文献中找不到的,只有我这样用。用柴胡桂枝汤和甘麦大枣汤搭配,或和温胆汤搭配,或和百合地黄汤搭配,效果良好。所以研读《伤寒论》一遍、百遍、千遍后,会有不同之体会发挥。我现在至少带着大家一字一字的念过一遍,以后要靠您们自己去耕耘。
柴胡桂枝汤在《伤寒论》中出现过二次。第一次就是 205 条,第二次在〈少阳篇〉225 条「调和营卫,疏通三焦」。其中小柴胡汤疏通三焦,桂枝汤调和营卫,人体生理不外乎就是营卫气血与三焦。能把营卫气血,三焦都调理好,身体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!柴胡桂枝汤的口感又好,很好吃。
我个人是由此 205 条文得到启示、领悟。「亡阳谵语」,特别是谵语已经胡言乱语,精神失控了都能用柴胡桂枝汤治疗。何况是失眠。
【吴谦注】
此又承上条以出其治也。
谵语者,属阳明热实,可下之证也。若发汗过多,大亡气液而发谵语者,乃津枯致燥之谵语,非热甚内实之谵语,不可下也。
里有热,宜白虎加人参汤。表不解,与柴胡桂枝汤和其荣卫,以通津液后自愈也。
临床案例
张小姐 30 多岁,发烧 3 年多,始终不退,看过荣总感染科医生,毒物科医生,找不出任何原因。
我用柴胡桂枝汤加减,一周的药,3 年多发烧就退了。张小姐没有其他任何症状,没有头项强痛恶寒的太阳证,也没有口苦咽干目眩的少阳证。就是发烧。
我记得用柴胡桂枝汤加了青蒿,玄参,芦根等。一周就缓解热象。以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发烧的病人也一样痊愈。
分析柴胡桂枝汤的方义,除了黄芩有清热效果外,没有一味药有退烧的作用。但是因为它有调和荣卫,疏通三焦的效果,因此有如此神奇的疗效。
【吴谦按】
发汗过多,亡阳谵语,以无大便鞭满痛,故不可下。以无身寒汗出恶寒,故不可温。
于此可知发太阳汗出过多致谵语者,必无发热汗出恶寒也。发阳明汗出过多致谵语者,必有潮热恶热不大便也。
此则发少阳汗多致谵语者,即论中少阳不可发汗,发汗则谵语是也,然舍小柴胡汤别无治法。
若只用柴胡又恐升散,非亡阳所宜,故合桂枝和其荣卫,通其津液,自可愈也。
「若只用柴胡又恐升散」,要小心使用柴胡,甚至有人认为会「劫肝阴」。尤其对亡阳的病人不可太升散,所以加入桂枝汤来和其荣卫。
日本厚生省有二个病例用了小柴胡汤产生后遗症,一例服小柴胡汤之后肝指数反而升高。一例服小柴胡汤后产生间质性肺炎。这有几个原因:半夏没有炮制,日本人小柴胡汤用生半夏。半夏为天南星科植物,有毒,要用姜汁来炮制。
柴胡桂枝汤是我常用的处方,可以搭配甘麦大枣汤,可以温胆汤、百合地黄汤,平胃散等处方搭配。但是就是不要和龙胆泻肝汤搭配。
【条文】
206、阳明中风,脉弦浮大而短气,腹部满,胁下及心痛,久按之气不通,鼻干不得汗,嗜卧,一身及面目悉黄,小便难,有潮热,时时哕,耳前后肿,刺之小瘥。外不解,病过十日。脉续浮者,与小柴胡汤。脉但浮无余证者,与麻黄汤。若不尿腹满加哕者,不治。
【吴谦按】
「续浮」之浮字,当是「弦」字,始与文义相属,则可与小柴胡汤。若俱是浮字,则上之浮,既宜用小柴胡汤,下之浮又如何用麻黄汤耶。
206 条是阴阳错杂,相当复杂的病情。连医圣仲景一开始也没有出方,不晓得如何治疗。先用针法来治疗,看看有何后续发展,再依据后续发展来掌握治疗方向。
「脉弦浮大」,弦是少阳,浮是太阳,大是阳明,所以是三阳合病了。又有呼吸急促。
「腹都满」,肚脐以上叫大腹,肚脐以下叫小腹;小腹两旁叫少腹,就是整个肚子都胀的意思。牵引到胁下及心都痛。「久按之气不通」,压按肚子胀得不得了,气不通。鼻腔干燥,又不能发汗更难受。于是人变成无力气倦怠,喜欢躺下来。全身和眼睛都变成黄色。「小便难」,这样下腹更胀。
以上这些症状合起来,很可能是胰,肝,胆发生病变,所以产生腹胀满,全身黄疸。「小便难」,下腹胀,腹腔积水。有病变感染,发炎就会发潮热。同时胃部胀满,就会气上逆,产生「时时哕」。「耳前耳后肿」,就像是腮腺炎。
206 条到此,实在是相当复杂,可能有胰脏病,急性黄疸病,又有腮腺炎,胃也可能有胃癌或胃炎。
这样该用何方剂呢?东垣的普济消毒饮,在《温病条辨》用来治「耳前耳后肿」的腮腺炎有效,但是对胰病,黄疸,胃病又没效。所以,无计可施。仲景先用针法,「刺之小差」,扎针后会稍有缓解。
「外不解,病过十日」,连仲景都要观察十日。「脉续弦者」,吴谦按语把「浮」改成「弦」,因为小柴胡汤适应症的脉多是弦脉。
「脉但浮无余证者,与麻黄汤」,我们在 54 条、55 条麻黄汤证后面,提到麻黄汤变化出「还魂汤」,大家可以翻回去看一看。还魂汤顾名思义,连魂都可以还回来。还魂汤又变化成「续命汤」。魂还回来了,命就可以接续下去。老祖宗对方剂的命名是很有意思的。
「若不尿」,本来是「小便难」,现在更严重变成不尿,那可能并发肾衰竭了,尿毒症了。本来就「时时哕」,现在「不尿腹满加哕」,哕得更厉害了。可见症候到此有胰脏炎,急性黄疸,腮腺炎,又有胃癌胃炎,又并发肾衰竭,尿毒症。所以连仲景也没办法,只有宣布「不治」了。
临床案例
最近看了二例胰脏癌的病人,一例症较重,情况不稳定。另一例屏东的女士,我用大柴胡汤合茵陈蒿汤,加大腹皮,木香,厚朴,川楝子,郁金,神曲。目前进步很多,症状平稳。
【吴谦注】
中风传阳明,病太阳未罢,脉当浮缓,今脉弦浮大。弦少阳脉也,浮太阳脉也,大阳明脉也。
脉既兼见,证亦如之。腹满太阳阳明证也。胁下及心痛,久按之气不通快,少阳证也。鼻干阳明证也。不得汗太阳证也。嗜卧少阴证也。面目悉黄太阴证也。小便难太阳府证也。潮热阳明里证也。哕逆胃败证也。耳前耳后肿少阳证也。短气气衰证也。
凡仲景立法无方之条,皆是此等阴阳错杂,表里混淆之证,但教人俟其病势所向,乘机而施治也,故用刺法,待其小差。
若外病不解,已成危候。如过十日脉续弦不浮者,则邪机已向少阳,可与小柴胡汤和之,使阳明之邪从少阳而解。
若脉但浮不大,而无余证者,则邪机已向太阳,当与麻黄汤汗之,使阳明之邪从太阳而解。
若已过十余日,病势不减,又不归于胃而成实,更加不尿腹满哕甚等逆,即有一二可下之证,胃气已败不可治也。
吴谦注文分析的结果这条文的病症几乎六经都有了。
「仲景立法无方之条,皆是此等阴阳错杂,表里混淆之证」,正是要我们慎重,多等待,多观察,不要乱用药。要观察病势所向,乘机施治。
仲景在《伤寒论》中虽极少用针,不过确是用针高手。第一次用针在第 7 条「初服桂枝汤,反烦不解者,先刺风池、风府,却与桂枝汤则愈。」提到风池、风府二个穴道。第二次用针在第 14 条「太阳病,头痛至七日已上自愈者,以行其经尽故也。若欲作再经者,针足阳明,使经不传则愈」,只有提到针阳明经,没有提到穴道。第三次在 121、122 条「名曰纵」,「名曰横」,刺期门。第四次在 173 条「阳明病,下血谵语者,此为热入血室,……刺期门……」。第五次就是 206 条,没有说要刺那里。
由此条文,可知医圣仲景临床上也是有难治之病例。反观现在的病人,药都没有吃,就问「医生您看我多久会好?」「我要吃几次药会好?」我只是一介凡人,不是神仙,实在是无法回答。况且连仲景都要「病过十日」后,看病势所向而施治。
【集注】
程 知曰:此条全是表证未解,而无汗出燥渴之证,故不可用白虎。虽有潮热,而无鞭满谵语,濈濈汗出之证,故不可用承气。不如俟气之自回,犹可渐引其邪从外出也。
程应旄曰:此条证以不得汗三字为主,故酌量于柴胡、麻黄二汤间,以通其久闭,总是要得汗耳。
很多年前,我就提倡「不吃药比吃错药好」。不吃药人体本身就有抵抗疾病的本能。吃错药的话,疾病会演变成如何,不得而知。例如今天来的病人黄小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。我一定会把她的经历整理成医案告诉大家「找错医生不如不找医生。」
程应旄的看法太过于简单,太过轻描淡写。这条文阴阳错杂,又是胰炎又是急性黄疸,又小便难,腹胀。决不可能像程应旄说的,发发汗就好。
临床随时会遇到新的难题,没有参考书的,决不像考试一样有书可抄。
【条文】
207、脉浮而芤,浮为阳,芤为阴,浮芤相搏,胃气生热,其阳则绝。
芤,是中空的脉象。浮为阳性脉,芤为阴性脉。
【吴谦注】
脉浮而芤,浮为阳盛,芤为阴虚,阳盛则发热,阴虚则汗出,二者相搏,则胃气生热愈盛,胃中津液立亡。其阳则绝者,言阳亡津液绝也。
吴谦的注解前后关系有些颠倒,脉浮表示阳盛,脉芤表示血管中空,即血管内的物质已经流失,所以才形成「阴虚」。不是「阴虚则汗出」。
「其阳则绝」,是因为阳盛发热,又阴虚血管中有形的物质流失,最后会影响心脏功能,形成「亡阳」。不是吴谦注的「阳亡津液绝也」。
【集注】
方有执曰:浮为气上行,故曰阳。芤为血内损,故曰阴。胃中生热者,阴不足以和阳,津液干而成枯燥也。
张 璐曰:此言脾约当下不下,则浮涩转为浮芤,津液竭而难下矣。其阳则绝,即阳绝于里,亡津液之互辞也。
赵 良曰:胃中阳热亢甚,脾无阴气以和之,孤阳无偶,不至燔灼竭绝不止耳。
沈明宗曰:此辨阳明津竭之脉也。浮为邪气强,芤为阴血虚,阳邪盛而阴血虚,为浮芤相搏,胃气生热,故曰其阳则绝,即亡津液之互词也。若见此脉,当养津液,不可便攻也。
张璐说的「脾约」,就是条文 146 条,大家可翻回去参阅。
沈明宗说的「当养津液」,我们可以用增液汤,麦门冬、生地、玄参。也可以用葛根,石斛,特别是石斛是养胃之圣药。